从方舟子崔永元的论战谈网民对信息的甄别能力

杨弘

从方舟子崔永元的论战谈网民对信息的甄别能力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以秃鹫派理论解读方崔之论战
文/李清晨

　　坦率说，这场论战我没细看，但考虑到论战的内容是关于转基因，我决定站队在方这一边，而且我有很大的把握我会站对——强调一点“站对”比“站队”重要。为什么我有这个把握？如果从我对转基因的认识来谈，这将写成一篇有关转基因的科普文章，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所在，我在此文中想要谈的普通人如何甄别信息真伪的问题。关于这个问题，我曾在不同的语境和话题中以戏谑的说法提出过“三大理论”，后因网上爆发关于鹰派科普和鸽派科普的论争，我不幸被网友从这两派驱逐，单独送给我一个“秃鹫派”的雅号，虽然我坚辞不授，但叫的人多了，我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，然后我就想我为什么会被归到这一类，大概跟我经常使用的这“三大理论”有关。

　　第一条是马桶刷子理论。
　　其要义在于，马桶刷子与牙刷各司其职术业有专攻，即使是一个著名的马桶刷子，也不能代替一个非著名的牙刷行驶其职能。以医生和演员的不同社会职能来说，医生是救死扶伤的，演员是娱乐大众的，一个保障肉体健康，一个提供精神享受，如果有人泛泛地问医生和演员谁重要？我只能说这是个傻问题，在不限定条件的情况下，这个问题没意义，你能问姚明和泰森谁的水平高么？医生和演员都是这个社会有价值的组成部分，但他们发挥价值的空间领域不同。但有些人意识不到这种区别，比如说，有些演员喜欢在微博上发布一些有关健康的咨询，由于其巨大的明星效应和社会影响，往往能得到非常广泛的传播，非常不幸的是，这类信息多数都是谬误百出的，有不少明白人会在这个问题上指责演员，但我认为，首先是盲目接受这些信息的网友不对，或者说这些网友错的程度更深。
　　为什么这么说呢？比如你用马桶刷子刷牙，你能怪马桶刷子么？即使它是著名的马桶刷子，它的功能也不是刷牙啊，一个再著名的演员他所发布的健康类的咨询，如果一个不著名的医生李清晨说他是扯犊子，你也应该信我的吧？你把演员提供的医学信息当成宝贝却不信我的观点，这就属于用马桶刷子刷牙了，你这么干考虑过牙刷的感受没有？物尽其才，人尽其用，君子性非异也，善假于物也。
　　回到方崔的问题，崔是著名主持人，方是著名科普作家，他们各有不同的社会功用和价值，作为理性的网友，看崔的电视节目与看方的科普文章本来是毫不冲突的，但当两个人就一个话题发生论争的时候，应该信谁的呢？这样问，又成了一个伪问题，真正的问题首先要明确他俩就什么话题发生论争，只有明确了这个前提，才有甄别的依据。假如他俩争论的问题并非我所熟悉的范畴，他俩的唇枪舌剑我也分不清是非，那我就得看这个话题离他俩谁的专业更近了，如果他们就如何提高一个电视节目的质量论战，我选择站在崔这一边，如果他们就转基因的问题进行论战，那么我选择站在方这一边。需要说明的是，这个方法无法保证100%“站对”，但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反其道而行之的话，那“站对”的概率就极小了，应该说这只是一个在一个人阅读能力不佳的时候，相对稳妥的甄别信息对错的方法，只是一个权宜之计。最可靠的办法，当然得是自己具备一定的科学素养，学会判定证据的可靠性，但这个并非容易，科学松鼠会中的文科生@能靠点谱么？@拇姬都属于在这方面比较强大的网友，希望提高这方面能力的网友，可以私下跟他俩交流。

　　第二条是粪坑理论。
　　用于针对网友的提问，其实跟第一条有些类似，某些网友对信息源没有选择能力，兼收并蓄，类似垃圾桶，他们会拿着一个造谣惯犯的帖子问你可靠么？本派的答复是：你如果在饭店里问我哪个菜更有营养我可以告诉你，你到粪坑里刨出一坨问我怎么这玩意儿有营养么，我怎么回答你？所以说信息源很重要。在方崔的论战中，如果将他俩当作两个不同的信息源，从其既往的社会声望来说，都算比较可靠，但崔在此次论战中，里子面子输了个干净，结合这条理论，如果崔以后再就其他问题发表观点时，即使无人与其争论，我们也应该在心里画一个问号了，要首先在心里问一句：这是真的么？

　　第三条是狗屎理论。
　　用于在科普文章中揭批一大类产品的不可靠时，有些网友会将这一类产品中的一个子集再拿出来提问，本派的答复就是：“吃屎不好”“那狗屎呢？”到目前为止，可以说没有比这种答复效果更好，简单说这类蠢货是不可救药的，这样极端的羞辱兴许有效，否则穷举法岂不累死人？这条理论如何应用于关于转基因方面的论战呢？比如说有个姓G的著名傻老娘们，以散布各类反转基因方面的谣言为乐，那么我们可以说她这方面的观点毫无参考价值，都是屎，不可信。如果你非要用挨个用她提供的观点提问是否可信，那就等于把狗屎猪屎人屎驴屎……都端出来问好不好了。崔在论战中所应用的一些证据，大部分都是这种屎。当然，认清那些习惯性造谣者的面目，需要一些时间，崔不笨，我相信他的醒悟是迟早的事，甚至有网友推测，他其实已经想明白了，只不过被大量的粉丝架的下不来台。我在这里也向在这一场论战中支持崔永元的网友喊一句话，如果你看完了秃鹫派三大理论，仍然占队在崔永元一边，那么在你的一生当中，你很可能经常占不对。

苏昭昆

“秃鹫派”的“三大理论”真牛B，要“站队”时先拿出来滤滤，能很大程度的提高“站对”机率

杨百顺

人“站对”或“站队”也许不是经常需要的，但人需要有头脑，有一个可以分辨事务的头脑，这个很重要。

杨弘

【乖乖按：又看到一篇医生写的、谈资格的文章。我猜，崔永元很忙，不会回应的。】

《从医生的角度谈质疑转基因的资格问题》

近几日，传媒界名人崔永元和网络名人方舟子就转基因问题交上火了。双方的争执点之一是质疑转基因的资格问题，方舟子认为崔永元作为一个生物学的门外汉，没有资格质疑转基因技术，质疑只是作为他个人的一个权利。但同时既然是权利，那么同时也要准备接受被专业人士批评的准备，别人也有反对他质疑的权利。而崔永元和其支持者则认为自己完全有资格质疑转基因，不管自己是不是懂转基因技术，是不是生物学的外行。

这涉及到一个对专业问题发表观点的资格问题。转基因对我来说也不是专业，但我是一名临床医生，临床医学是我的专业。与转基因相比，大家对临床医学更熟悉一些，不管是小小感冒还是长了癌症需要做手术，都属于临床医生的工作范围。那么我就从一个临床医生的角度，举例谈一下质疑专业问题的资格问题。

大肠息肉是一种常见病。当前对大肠息肉最标准的治疗是：在结肠镜下发现息肉，通过结肠镜里的一个孔道插入一根圈套器。圈套器进入肠道后，顶端可以展开形成一个金属环，把息肉整个套在金属环里，圈套器在人体外的一端接在一个高频点设备上。把息肉根部圈紧之后，通电，同时助手收紧金属环，就把息肉切了下来。

在以前没有发明圈套器和专用高频电设备的时候，对于这样的息肉也要开刀切除。不仅要做麻醉，还要在肚子上划一个口子。更为尴尬的是，因为息肉长在肠腔里面，所以很可能切开了肚子却找不到息肉。所以，如今大部分大肠息肉不再开刀，而是选择结肠镜。不管是专做结肠镜的医生，还是被结肠镜抢了一部分工作的外科医生也都会推荐其为首选。这也是国内外权威机构和组织所认可的治疗策略。

即便如此，治疗方案的选择决定权还是在病人自己手里。如果就有一个倔强的人，不管怎么说就非要选开刀，做内镜的医生肯定不能给他强灌泻药，按到检查床上，把结肠镜插到他的肛门里。尽管如今他很可能找不到一个愿意做这类吃力不讨好的“小手术”的外科医生了。但是我们作为医生依然要尊重这种选择权利，哪怕被指着鼻子骂，说我们就是为了骗他钱——作为职业修养的要求，我们也不该和他对骂。除了和同事诉诉苦，我们也没必要公开谴责和批评他。

但是，如果这是一个名人，除了拒绝医生的建议，还借助自己的巨大影响力，在网络或传媒上大肆造谣这种技术，说它是医生和厂商唯利是图的产物，电切治疗会给人体造成潜在严重损害，会导致被治疗的人三代不育等等。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有权利和义务反驳这些谣言，反驳的第一条当然会是资格问题：这个名人不了解这项技术，不是专业人士，没有资格质疑，同时反驳其谣言的荒谬，反驳的理由就是国内外权威机构或组织的专业意见。

崔永元和方舟子关于转基因的争论，与我假设的这个例子本质完全相同。首先崔永元是一个名人，不是作为普通个体消费者；其次他不是生物专业，对转基因是外行；最后，崔永元质疑的，是一种被专业人士广泛认可的技术，其产品经过了严格的安全性验证，并且会带来切实好处。所以，崔永元这类言论，对于曾经作过多年分子遗传学研究、一直致力于转基因科普的方舟子来说，反驳崔永元不应该看作是他的义举，或者忍无可忍的冲动，而完全是他的本职工作——不反驳都对不起科普作家的称号。
（作者搜狐@ lw56102）